六十多年前的大学生活
陆增璞
(一)备战第一届全运会
今年九月我国将在陜西西安举行第十四届全运会,各省、市、自治区都在积极准备,克服疫情的影响,争取优异的成绩。我不由得想起了六十三年前我参加备战第一届全运会时的情景。
1958年7月上旬,北京外国语学院接到上级通知,要该校的男子排球队准备参加翌年举行的第一届全国运动会。北京外国语学院男子排球队是北京市高校“三好杯”男子排球联赛的亚军,将有幸与冠军队北京航空学院队(如果我的记忆无误)一起参加第一届全运会。
学校领导召集我们全体队员开会,宣布了这一喜讯。但是,领导接着宣布学校的安排:全体队员休学一年,集中训练一年,即推迟一年毕业。大家的反应完全一致,笫一是无比高兴,第二是无人表示想退出球队,不参加集训。无需领导作思想动员,组织的决定坚决执行。这是北京外国语学院的抗大传统,正如北京外国语学院的校歌歌词“我们有马列主义武装,毛泽东思想指导,祖国需要我们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
于是,期终考试之后,全体队员集中住到图书馆楼三层的大阅览室。大家把大桌子一挪,把被褥一放,就序待命。集训就这样开始了。队员们来自不同的系,来自不同的年级,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踏上光荣的征程。
第二天,从北京体育学院请来的教练走马上任,宣布训练安排,每天上午八点至十一点,下午两点至五点,各训练三个小时,外加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后跑步半小时。(大概是六点一刻至六点三刻,恕我记不清了。)
第一部分是体能训练,包含各个方面的训练。如俯卧撑,先是手掌着地,后来是三指着地,仰卧起坐,单脚跳和双脚跳,青蛙跳,原地起跳和上步起跳等。
笫二部分是技能训练。如上步救球,后退救球,侧滚翻救球,左右移动接球,场外救球,击球手形,垫球手形,扣球动作等。
笫三部分是攻防练习,全队分成两队进行实战练习。开始训练的十几天,由于运动量极大,臂、腿和腰部负荷远超以前的训练和比赛,感到非常疲劳。训练完毕回住地时,需要用手拽着楼梯一阶一阶地上楼,早晨和下午下楼时必须扶着楼梯双腿蹦着一阶一阶地下楼。真苦真累,无法描述。
七八月份盛夏期间如此训练,真是有点“魔鬼训练”的感觉了。后来,由于体能增强,逐步适应,训练时就比较自如了。这样训练了将近两个月,突然接到上级通知,决定我队不参加第一届全运会,队伍就此解散。
虽然未能参加第一届全运会,十分遗憾,但是我们经历了大约两个月的苦练,体能和技术都有很大提高,思想方面得到很大锻炼,收获十分丰富。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次难以忘记的历程,在思想和意志方面的锻炼和收获,对我后来六十三年的学习和工作大有裨益。边界工作的艰难,“五七干校”的困苦,道路的崎岖,历程的坎坷,都能经受,都能克服,一定程度上这次集训为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风华正茂三十而立,不曾虚度年华,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没有碌碌无为,耳顺耄耋安度晚年,回首无悔,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自勉自励,自强不息,是我们这一代共产党人应有的本色。
当年共同奋斗的队友们,你们好吗?你们在哪里?我想念你们。
(二)专业学习与竞赛
1956年,我由北京外国语学院定向招生考入该校(后来得知,自翌年起面向社会招生),分配到英语系。当年,新生共一百六十五人,分成十一个班,每班十五人,我被分到三班。 我班同学可以说来自五湖四海,其中有辽宁人,山东人,南京人,上海人和武汉人。六个人一间宿舍,使用三张上下铺的床。当年,臭虫泛滥成災,夜里被咬得难以入睡。起来开灯一看,只见臭虫成群结队地从下铺往我睡的上铺爬。翌日,经报告有关方面之后,大家把床抬到院子里,用开水猛浇一通,傍晚才抬回房间,总算得到安宁。
当时,食堂里使用大长桌子,每八个人一桌。早饭自取,中饭和晚饭由值日生用大脸盆排队领菜,主食自取。不论是否享受助学金,一律吃同样的菜肴。无需饭票,更无饭卡。大家吃得其乐融融。当然,有少数家境富裕的同学对饭菜不甚满意。
我班的负责老师是刘老师,大约三十多岁,据说是某教授当年的弟子。他授课的语音语调清晰好听,同学们听了感到很舒服,很愿意听他授课。但是,他似乎有点过于严肃,不是那么平易近人。刚入大学的学生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我班的同学英语基础参差不齐。来自上海的两位同学水平最高,在小学学过四年英语,在中学学过六年英语。系领导动员其中一位直接上二年级,但他没有同意。有的在中学学过六年英语,我在中学学过四年英语和两年俄语。
由于深知自己能够上大学,特别是能够在当时所说的机要专业学习,来之不易,一入大学便立志刻苦学习,争取较好较快地学到知识并掌握应用本领,以便毕业后能够好好地为国家工作。学习好外语,首先要语音语调正确,使人听起来像是规范正确的外语。因此,上课全神贯注,听音,看口形,形成深刻印象。下课后认真模仿,对着小镜子看口形,琢磨舌尖的位置。练得口干舌燥,嗓子疼痛,是常有之事。学习了几个月之后,确实有了进步。
因为英语系计划在新年之前举行英语文艺晚会,各个年级开始准备节目。一年级英语水平较低,便安排各班选派一人朗诵一首英语诗,再在年级里评选出两个人,参加全系文艺晚会演出。经过老师们考核,一年级决定选派一位著名英语教授的女公子和我一起代表一年级参加演出。我的努力得到了老师们的认可。我又特别请刘老师辅导了几次,在文艺晚会上顺利地背诵了一首英语诗。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1958年9月,学校里掀起了教育革命的高潮。学生们纷纷要求对教材进行改革,老师们积极响应。三年级教学组决定用两个星期突击学习《北京周报》(Peking Review)上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文章,每天选取三百个单词或短语要学生强记,次日,从这三百个单词或短语中选取一百个测试。如此进行了两个星期(十二天),即强记了三千六百个单词或短语,测试了一千二百个单词或短语。那两个星期,教室里,树荫下,操场上,到处是英语系三年级的同学。一件事,背单词。我和大家一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背单词。两个星期过去,同学们收获很大。阅读《北京周报》的文章比较顺利,似乎从平地登上了一层楼。
但是,不少班开展了测试竞赛,将每天测试的结果按得分多少排列成一排,上面将能移动的物体和动物等按速度排列成相对应的一排。得分最多者对应卫星,其次为火箭,以此类推,得分最少者为蜗牛。每个人的记忆方法有所不同,记忆能力也会有差别。虽然我认为这种方法可能会影响学生的自尊心,有些欠妥,但是,六十多年,岁月如梭,教室墙上的竞赛成绩表仍在眼前。同学们刻苦学习,力争上游的精神仍在脑海。
毕业后,同学们分赴工作岗位,各自西东,大多数已经几十年未曾谋面,心中十分想念他们。祝愿他们幸福安康。